溯冥

【别认真就是了】
【随便看看吧】
【enn】



晚安

林酱稍微有点发热……稍微。
“啊啊啊……女人是种很神奇的存在。”马场在说话。
“……闭嘴…”林闭着眼睛躺在那，有气无力地出声反斥。——真是的，又开始了。
为什么这么啰嗦啊？
一天到晚叨叨没完……
啊……烦死了。
林摸了摸额头，还是有些发烫，脑袋里晕乎乎的，不过倒不怎么严重。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整个人躺在床上却觉得自己像在海面上下颠簸，没有实体感，恍恍惚惚的。
没错，林酱是躺在床上。不是沙发。
毕竟怎么也算个把病号，马场便把自己的床让给他。
林闭着眼睛，薄薄的一层眼皮却灼意明显，烫得他有些烦躁。他伸手盖住眼睛，手心带来的凉意让整个人觉得舒适了点。他在心里长嘘了口气。……好多了。
“把手放回被子里。”只是没一会儿马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淡淡的，有些漫不经心。
“烦死了！”林终于忍不住骂出声，皱着眉头将手臂缩了回去，不过依旧闭着眼睛。
“为什么一个男人这么啰嗦啊？！”烦躁不已。
“就说了女人是种很神奇的存在嘛。”马场声音波澜不惊，他盘着腿坐在床尾，手里拿着手机看棒球比赛，重播。

马场的卧室不大，基调是很平淡的黑灰，特别符合单身汉的气质。尤其是一天到晚都把帘子拉上，房间里也透不进一点光，暗蒙蒙的。
林的金发反成了房间里唯一一抹亮色，字面意思。

“……大冬天的也能见穿着短裙的女人。”马场一边看着比赛一边继续说下去，“寒冷这种感观对她们仿佛是不存在的。”
“而且在博多这个不缺少杀手的城市，也见过很多次大冬天穿着超短裙高跟鞋健步如飞的女杀手，”视频有些卡住，马场一愣，点着“闪电”标志的符号刷新一下，随后继续说，“就算是仁和加武士也是佩服不已。”
“只是女人这样神奇的存在大冬天也会穿……”马场沉吟片刻，视线从比赛上移开，望了眼天花板，“丝袜？”
“笨马，那是打底裤……”忍耐着听他叨叨的林皱眉插了句。
“有什么区别吗？”马场瞄了眼比赛视频，还是有点卡。
“厚薄都不一样……”林有些疲倦，声音便特别低，于是有种让人错觉的好脾气。
这种区别对马场来说暂时无法理解。马场低头看着比赛视频，虽然昨天他已经看过一遍直播。
“林林啊……”
“说了多少次别这么叫我……”
“林酱啊……”
“笨、马——”
“林酱就算你穿着裙子很好看，看不出什么违和，”马场顺着调子往下说，“但是毕竟是男孩子嘛。”
“女人这种神奇的地方性别不同大概是学不了的。”
林伸手将被子扯了扯，蒙住脸。
啊……又开始了。
啰嗦。
“何况在零下两三度的天气穿着裙子就跑出去，”马场声音平平淡淡，尾音有种奇怪的拖长，听起来便稍微有点让人……火大，“而且还是光着腿，在零下两三度的天气里，冬天，没发高烧就是佛祖保佑了。”
“我不信佛。”
“嘛，好巧，我也不信。”
“……”

“那只是一个意外。”林蒙着脸说道，声音被被子一遮就有点“嗡嗡”的，听不太清楚。
“如果我没有不小心掉进水里的话，这点寒冷奈何不了我的。”林摸了下额头，还是有些热，怎么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看，都掉进水里了我却只是稍微有点发热……”
“一直都很幸运呐。”
“对吧笨马～”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手机里比赛的热闹欢呼在卧室里传了个彻底。马场盯着比赛看，目不转睛。
“啊……可惜。”伴随着视频里微弱的嘘叹马场使劲“啧”了一声。
什么嘛，没听我讲啊……林把被子边缘处一卷压在身下，侧了个身，松懈下来。

一直很幸运呐。
这句话——不可以反驳。马场手指尖点着屏幕，很缓慢的“哒哒”敲击声。
很幸运吗？
现在与未来。
对的。

“所以林林——”马场伸手支住头，手肘弯曲抵在腿上，比赛还没放完，“一听到赏金翻倍就忍不了吗？”
该来的总会来的，躲都躲不过。
毕竟怎么算也是自己理亏，于是躺在床上听马场唠叨，从早到晚，也就没还嘴。
“大冬天杀手也怕冷，不过要赚钱的话这些因素都不能在乎，职业操守还是要有的。”林开口，被堵到哑口无言总归是很憋屈，再说听了一天的唠叨菩萨脾气的人都受不了，何况他脾气本来就不好。
“林酱需要钱吗？”马场问道，陈述句，很平静。

房间里没人说话。

在杀手多不胜数的城市，暗杀四舍五入作为正规职业的城市，其他职业里的消极怠工也同样是存在的。
也是昨天晚上林接到情报屋的电话。
“林酱～介绍一单生意要不要接～”
“啊？这么晚了。”
“林酱不接的话没关系～”榎田声音总是轻飘飘的，掌握一切的怡然自得，“林酱不接的话我就找别人了。”
“那林酱，晚安～”榎田的声音小了下去，明显离话筒远了。
“晚安。”林说。
“真可惜呢…客户说介于又晚又冷赏金翻倍…也不是什么难的工作，但天气一冷杀手也顺带少了……唉唉唉…”
“我接！我接！！我接！！！”林“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叫道，生怕榎田挂电话还使劲拍桌子。
“那快点把客户需求发给我！”林一手拿着手机一边穿鞋直接夺门而出。
冬天，裙子，光腿，平角裤。
然后暗杀时又因为穿着的高跟鞋没踩稳落水。
虽然最后还是顺利解决。
嘛，和榎田说的一样“不难”。

林酱……林不需要钱。
自从妹妹死亡，以及得知母亲也已经去世后——他就不再需要钱。
就算需要钱也是五年明太子的债务——但买明太子时一般是马场自掏腰包让他去跑腿。

“林酱需要钱吗？”
没人说话。

“马场你别惹我。”过了好一会儿从被窝里传了一句。
也不知是谁叹了口气。

昏昏暗暗的房间，手机屏幕闪闪烁烁的。赛场状况激烈，马场看的时候难得的没有跟着赛况大吼大叫。
——也对，重播。
林缩在被窝里侧着睡着，脑袋里依旧昏昏沉沉。最后也有点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觉得整个人舒展不开，床有些窄，啊……好挤。
没忍住踢了一脚。
隐隐约约听到“砰”的一声，什么落地，又什么撞在墙上。
房间里一片寂静，连手机都没发声。
林翻了个身平躺着。感觉整个人舒展多了。
闭着眼睛继续睡。
……嗯？什么不太对？
动作快于思维。林立刻伸手拽住被子就要把自己裹起来。
“林！”在一瞬间的寂静后马场吼了句，翻身跳到床上就把那鼓着的一团压在身下。
卧室本就不大，于是林那一脚直接把马场踢下床顺带着额头撞在墙上，手机也飞了起来摔在地上，没声了，也不知坏了没。

“啊……我不是故意的……”僵持了一会儿后林从被子里探出个头，马场伸手压着被子以至于他呼吸不畅，不得已出来认错。
眯觑着一只眼睛望着马场，也就看清了马场额头的一块红肿。
依旧僵持了一会儿，对视着。
林手抓着被子，头发散乱，整个人面色不太精神。
也不知是为什么，林虚睁的左眼仿佛被发色沾染了一样，本有些冷的眸色仿佛笼了层金光。马场看了一眼，觉得像是一块蜜蜡，还有些流动。
突然就平静下来。
也不知是谁叹了口气，轻微的，飘散的，蒲公英的种子，白花花一团。
那一声叹息也说不出是什么感情，就觉得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微微牵动着心，有些莫名其妙的抽搐。
马场看着他微睁的左眼，随后笑了笑，就是嘴角勾起特别淡的笑意，本觉得不太正经的人一时间仿佛温柔起来。
枯萎的玫瑰放入玻璃杯里，注入滚烫的热水，慢慢然然地舒展花瓣，一瓣，两瓣……异样温柔。
马场将眼睛闭上，俯身。
像是帧数少的默片，伴随着齿轮，“嘎吱、嘎吱”，距离接近。
马场乱糟糟的头发垂下一点，搔在林的脸上，有些痒，林皱了下眉，依旧是眯觑着左眼看着他。
距离接近，便什么都看不太清楚。

“晚安。”马场停在那，轻声说了句。
“晚安。”林将眼睛闭上，也回了一句。
什么都看不太清楚的时候……那就闭上眼。

马场翻了个身躺在旁边，手撩起林的一缕长发，放在眼前看了眼，随后将其放在一边，伸手将自己压住的林的头发拿出来理好，再继续躺着。
林低烧没退，整个人还是无精打采，他用被子蒙住头。
过了一会儿转了个身，挨住马场。
马场伸手将靠过来的一团被子揽住。

“晚安…”林说了句。
“晚安。”马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