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冥

快餐主义

【太中】梦醒了,梦是动词

太宰治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中原中也正在解袖扣,听到这个消息手顿了顿,很平淡的一声问句就这么从嘴里轻飘飘地浮了出来,平淡得宛如今天的天气——苍白色的天空没命地往下压,他乘着地铁出口处的电梯缓缓趋向地面时抬头望了一眼小匣子里的地平线以上,白色得有些灰,像是放了几天的牛奶,暗沉得让他一开始以为今天的天气是大雾,直到电梯继续往上升,当那扭曲的枝桠张牙舞爪地布满了整个视野时他才反应过来这其实是没什么颜色的天空罢了。
今天阴天。
然后他笑了一下。
他看见了一排屋檐——在枝桠后头出现,登场方式像是电影结尾滚动的字幕。

再然后“太宰治死了”。

真的是太平淡了,平淡得有些违背自然规律。
他就停顿了一下继续解袖扣,不过手下在旁边小声多嘴了一句:“您要去参加太宰先生的葬礼吗?”
“嗯……”他想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话一说出口就觉得的确是可以的,“太宰那家伙的葬礼是什么时候?”中也将帽子取下专注地掸了掸灰,敛着眼睛随口问了下旁边的手下,问答的间隙他把掸干净的帽子重新戴了上去,压了压被风吹乱的头发。
“…就今天……”
他手按着帽子还没来得及松开,闻言“啧”了一声,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
随后扯着嘴角轻微地笑了起来,“太宰这家伙……”他牙痛般吸了口气,“死了也不安宁吗?”
“想着最后送他一程也算尽一下昔日搭档的情谊……”有些嘟囔着自言自语,但很快就释然了,也许觉得死都死了就别再和死人计较,他舒展了下肩膀挥了下手,“算了算了,……虽然没机会去嘲笑他最后一程倒是很遗憾。”
“诶——”他脚步停住回头望向站在原地的手下,冰蓝色的眸子被一侧的橘发映出了点暖意,他张开口继续说下去,“把你队里的人都叫上,Boss布置的任务争取今天就完成……”说着整个人透露出一点慵懒,如同午后的猫那样眯了下眼睛,他想了一下,又笑了起来,“要是速度够快,也许我还能参加一下「太宰治」的葬礼——”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略显愉悦地笑出了声。

但是任务就算再加急也持续了两天,这两天里他在朋友圈参观完了太宰治的葬礼。
红叶大姐有去参加,她穿着樱花色的和服,优雅得宛如画卷里走出来的女子,她撑着伞踏着木屐,一点一点走向她看大的男孩。
“真的是……”和服袖摆遮住了口鼻,掩饰掉最深处的感情,“倒是真的死了。”她微微笑着,红唇在袖摆上印了一道痕迹,像是花开一瓣轻微扭曲,她看着躺在棺材里杳无声息面容平静的人,转头又和她养大的男孩说了同样的话,“倒是真的死了——”
她在发送的信息里这么写着。万般情绪化为风散为乌有。
“不能在他棺材前放肆嘲讽真是一大憾事。”她的男孩这么回她。

太宰治死的很草率,中也在理清楚来龙去脉时就这么个念头。
“他是怎么死的?”看完朋友圈后他再次追问手下,手指点了点屏幕有些难得的好奇。
“投水,殉情。”手下毕恭毕敬地回答。
“侦探社的没把他捞起来?”中也微微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回先生,这次没来得及。”
“也没有过路的好心人把他捞起来?”他有些不太相信,歪了下头,一侧的头发顺着肩膀往下垂,掉落的幅度与灯光交错起来竟然显示出几分温柔。
“先生,没有。”
“或者殉了没多久就搁浅?”
“这次没有。”
“啊?”中也皱了下眉,仿佛陷入了莫大的难题,他张了下嘴又准备问下去时被手下恭恭敬敬地打断。
手下率先开口,“先生,”他先唤了一句,“太宰先生这次是真的死了。”
“投水死的。”
“没有被及时发现。”
“殉情的女人一起死了。”
“先生,这次没有也许。”
随后就没有谁说话了,灯在照着,电压有些不稳地闪烁了几下。
打断话的手下悄悄抬眼,带着没法消散的恭敬看着面前的五大干部之一。
他觉得对方安静得有些吓人,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情绪一样,对方冰蓝色的眼睛里有一片海。
海水从底部深渊开始翻滚,而镜面之上还是波澜不惊。
他悄悄地看了一会儿,有些担心,但又礼貌地收回了视线。
“于是就死了……?”他听见对方轻声地问了句,便带着从始至终的恭敬回答:“是的。”
又是久久没有反应,他抬头看了眼,对方敛着眼睛划拉着手机屏幕。
“啊……”中原干部吐了口气,“死得也太草率了。”手机屏幕上的光反射在他的脸上,映出一张没什么情绪的脸,“……嗯…任务也完成了,今天太晚就再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回去吧。”
“是。”手下领命,他又悄悄看了眼对方,但这一眼让他有些愣住。
他觉得对方在笑。
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
“真的太草率了——”中也轻声道,声音压低如同风吹过草尖,说完过了一会儿他真真切切地笑出了声。
“就算是「太宰治」这样的麻烦,只要活着就能让周遭皆不安宁——但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死亡。”
“[于是就死了——],如此狼狈不堪的死亡,草率得像是烂尾的书籍,投水而死这种死法——最后的脸不知道难看成什么鬼样……”
“真是遗憾……”
“不能亲眼去看看太宰这家伙的脸是不是如水鬼一样浮肿真的遗憾。”
“就算到最后也会因为时间撞了丧失机会去嘲讽一番。”
“他连死期也和我过不去吗……啧。”

任务完成后的这个晚上睡了个好觉,等到第二天回去复命的时候精神状态已经达到饱满。
“不错不错。”首领笑眯眯地翻了翻任务的记录,毫不吝啬地表扬面前的人,“预计一周的任务只用了两天,真不愧是你。”
中原把帽子取下行了个礼,“还是太慢了点。”他说。
随后就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刷刷”,很缓慢的,蝴蝶翅膀擦过心尖。
“中也君——”首领藏在漆黑的衣物里面,十指交叉搭在面前的桌子上,任务的记录被搁置在一边,他缓慢开口,“太宰治死了。”
首领的声音总像是半掩在喉咙里,把一半的情绪都抵消了去。声音的末端随着喉间震动一颤一颤的,屋里的光线随之颤抖。
“我知道。”面前的人如实回答,半张脸笼罩在光下,神情平静。
于是森先生将手抬了起来,下巴搁在指背上,他微微低着头,眼神就半隐藏在阴影里面。他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望着中也,直到他的干部抬头望向他,带着几分疑惑,就像是刚刚来到黑手党时那种陌生又有点好奇的眼神。
带着某些说不出的信任。
以及格外单纯的孺慕之情。
森先生蓦地将所有的考究以及那些金属一样理智到冰冷的情绪全部收了回去,他收回了藏在阴影里的眼神,原本带着些只有他才知道的试探话语停转在舌尖又被咽了回去。
他用一种剖开面具的温和情绪望着他的干部,直到看进对方的眼睛里面。他温和地望着对方,但没有说话。
然后他听见对方缓缓开口。
中原中也说:“比起他死亡这件事,我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中原中也用他冰蓝色的眼睛望着森先生,那双眼睛见惯了死亡,而且多数死亡来源于他——但他看人的时候眼睛仍然清澈透亮,淬满了一池的阳光金箔,尽数张扬。
中原中也眼睛里带着少见的困惑,这种明露出来的困惑不禁让森先生将他现在与十五岁的时候重叠,堪堪年少,岁月轻狂。
比起他的死亡与难以置信——
于是森先生在心里长呼了一口气,他觉得有些疲倦了,说不出是哪里的疲倦,来自心灵还是身体?
他将身子前倾,搅开了一片阴影,他的脸也暴露在光线下,眼睛处的皱纹让他整个人平凡得只是一个中年颓废大叔。
“我设想过无数次他的死亡,都是死于我手。”中也缓慢地开口,斟酌着字眼说下去。
森先生打断了他的思考,他像是与孩子闲谈的长辈一样指出了一个事实:“但中也君,你杀不了他。”
“是的,我杀不了他。”很难得的,中也诚实地承认了这个事实。他依旧是有些困惑的,莫大的难题一直把他困扰住,他望着桌子后的首领,像是在看着一个答案一样把后头的话说下去,“于是在最后发现他做了无数次的投水自尽——”
“他死于投水自尽——”
“他——”
中也顿了顿,停在那有片刻的无言,再才轻轻张口,说:“我觉得有些微妙。”他轻声道。
“我想嘲讽他。”接下来他的声音一直维持在很轻的起伏间,像是每一个字眼里都用着十分的思考来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他垂着眼帘望着前下方,看不到什么,就只是光线里灰尘没有重量地飘浮,如同海里沉浮的波浪,都没有根,也没有终点。他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老远,如同空了一样,于是就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他已经死了。”他轻声喃语。
“我无法当着他的面嘲讽他死的有多草率又有多狼狈,这其实让我稍微有点不爽。”
“说不上难过,准确来说我并没有难过。”
中也突然抬眼,他的瞳孔刚好被一束移动的光斜斜擦过,透亮得有点触目惊心。
他望着前方的首领,轻声:“Boss……您想过自己的死法吗?”
房间里寂静得如同按下收音的开关,被海绵吞在细密的小孔里面,是宇宙中让人寂寞到发疯的真空……
随即中也收回了原本的话,“我很抱歉。”他这么说了句。
森先生的脸上没有什么被冒犯的情绪,他用一种中也看不懂的眼神望着他,像是父辈长者,带着某些欲言又止,但他最终没说什么。
中也将先前的话题自行终止。他又垂着眼帘望着前下方,原本的光点已经移位,这下他视线里真的就没有什么了。
“他与人殉情,投水成功——草率的不像是「太宰治」。”
“我多少是有点困惑的。”
“但是并没有难过。”
“我从没有将这种死法与他连在一起,这也意味着我没有将这样的死法和我联系起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我们都可能这么草率地死掉。”
“于是,没有人能控制自己的死法——”
“或者太宰,他有没有想过自己这次是「真的」会死。”
“Boss,我——我很困惑。”
中也轻声而快速地将话说完,话语间连一点被人回答的停顿都没有。
他说完就抬头望着首领,但首领明显没打算说什么,就只是望着他,用他看不懂的眼神。
于是中也呼出一口气,将帽子摘了下来放在心口行了个礼。
然后他转身往外走去,鞋跟踏在砖面上规律十足地“哒——哒——哒——”
“首领……”突然他回了下头,身子半侧的,回头的时候发觉首领正坐在光影交错的桌子后面注视着自己时他轻微地愣住,差点忘记想说什么,随即他定了下神,继续开口,“我没有对太宰的死亡感到难过——这件事,您会不会觉得失望?”
——对我感到失望。
“当然不会。”森先生笑了起来,眼角的细纹里有难得的温柔。像是第一次见面时他跪下许下誓言时,从面具下流露出的真实情感一样。
带着对方看不懂的悲悯。
悲悯?为谁。
“中也君,好好休息。”在对方即将踏出这间房门的时候森先生突然开口,叮嘱了一句。
像是某种不显露的关怀。

所以他死了,这个事实对中也没什么影响。
——自从对方叛逃他们两人的生活就成了两条平行线,除非人为就无法交错。
这并没有多残忍,从一种习惯中抽离也不见得多困难。
十五岁到十八岁——这段时间并不长,准确来说他们两人相处的时光并不长。
太宰治的死亡对他的生活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这句话说出来像是年度最好笑的喜剧片。
但事实如此——中也将帽子戴在头上,把头发扎了起来,手指缠着发尾使其落在左肩侧,然后歪了下头看了眼外面的天气。
又是一个阴天。

一个人死了,身体在火里炙烤,脂肪皮肉都滋滋作响,原本再好看的脸也会被烧得面目全非。
躺在火里的人感受不到疼痛,疼痛属于活着的人。
悲伤难过都是,怀念也是——
但这些感情都不属于他。
中原中也。
他甚至想不起来太宰治,也对,他没有什么时间想他。
思念是需要空闲的,而空闲这个词与他属性相冲。
他偶尔会想到太宰,想着想着突然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死了。
哦……语气词里带着点恍然大悟,这样。
再然后他又想别的事情了。
因为他的生活里早就没有他,也就没有侦探社的人那样心里空空的感觉。

公寓很久都没回去过,中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积灰——这倒不怎么可能,毕竟红叶姐会命人去打扫。
他停车的时候透过玻璃往上望,看着自己公寓的窗户,暗漆漆的,竟然有几分凄凉。
他就熄火下车,将钥匙圈勾在食指上转了转,随后踏着有跟的鞋子往楼上走。
“哒——哒——”
钥匙插进锁眼。
“咔嚓——”
他握着门把手旋开了门。
屋内灯火通明。
他愣了一下,觉得思维有些混乱,然后他换了鞋子往里走去,自然而然地他接受了这个场景。
餐桌上全是饭菜,桌子中央有一口锅冒着热气,热气缭绕徐徐往上,于是坐在桌子周围的人的脸便模糊起来。
“矮子你怎么这么慢?”

中也顿在那里,他突然冒出几分恼火,这恼火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是源于什么。他就觉得恼火,随即有些生气。
中也抿着嘴唇,他将嘴唇抿成一道很薄的长线,冰蓝色的眼睛更冷了。
“中也?”一声女声将他从这种状态叫醒,“愣在那干什么,过来吃饭。”
他抬头看见一道站立的人影,红叶大姐端着一盘生食放在桌面上。她还是一身和服,有些责怪般望了眼中也,但还是挥了下手唤她的男孩过来吃饭。
中也走过去坐在了红叶的对面,将筷子拿起来伸着去够锅里的热菜。
红叶给他夹了一片肉,把酱料浇在一侧的盘子里推了过来。
“多吃点。”红叶开口。
“嗯。”中也轻声回应。

“所以中——也~你为什么不理我?”

“太宰君,在餐桌上不要闹脾气。”斜对侧传来一声笑眯眯的话,笑中带刺,语调末端有些绸缎般的萎靡。
“森医生连这都要管吗?”旁边响起相似的语调,一模一样带着笑。
中也终于扭过头去看了一眼,他也就只是看了一眼,对方的脸被锅里的热气遮了一半,随后快速地扭过头继续吃饭,——碗里在这一瞬间被红叶夹满了菜。
“真的是,全是素食——”旁边的人不满地并起筷子,用筷子尾端笃了下桌子。
“喂~矮子!”
“……小矮人?”
“黏糊糊的蛞蝓?”
“帽子架?”
“漆黑的小矮人?”
[所以明明自己全身上下都这么阴郁为什么要把漆黑这个词给我用]
中也夹菜的手一顿,他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心里回应了对方。
那压下去的恼火又涌了上来,他带着几分不可控的愤怒扭头望向旁边,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孩撑着脑袋望着自己。
“哎呀呀还以为小矮子听不见呢~”
太宰的右眼缠着绷带,但一只眼睛不影响他不曾掩饰的不怀好意。
中也冷冷地盯了他一会儿,随即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又扭过头继续吃饭。
“于是你不理我?”太宰凑了过来,“素食不是你弄的吗?”
[这我当然知道]
“吃不到肉心情不好?哎呀呀中也还是小孩子吗?”
中也将碗里的肉夹了起来晃了晃,随后狠狠咬进嘴里,像是咬着什么杀父仇人一样,牙齿磕进筷子里面留了个印子。
红叶突然笑了起来,袖子遮在嘴前面。
“首领,中也也还是个小孩子呢。”她像是在埋怨,但说话的口气却带着浓烈的炫耀。
一旁的森先生笑了一声,就一声“呵——”,带着些意味不明。
太宰把嘴角往上扯,支着头望着中也。
中也不管不顾地埋头吃菜。
“你在生什么气?”突然太宰问了一声。
中也手顿了下,“没有。”他冷冷开口,把红叶夹在碗里的菜用筷子尖全部点了一遍,再借着重力一筷子都夹了起来,一点一点吃干净。
“那中也~”太宰缓缓开口。
“中也君,太宰不喜欢吃芹菜,别夹给他。”森先生笑着开口,将太宰的话直接打断,于是获得了爱徒一个毫不客气的白眼。
[我当然知道他不喜欢吃芹菜]
[或者他没什么喜欢吃的菜]
[但Boss为什么觉得我、会、给、他、夹、菜]
“中也,”红叶将一盘蒸熟了的螃蟹放了下来,即使吃了这么久的饭她的口红也没有褪色,她笑着说,“螃蟹别夹给太宰。”
“啊?好过分啊大姐头~”

“中——也~”然后太宰又唤了他一声,“你给我夹个螃蟹吧。”
中也垂着眼帘去锅里把芹菜夹了起来放进对方的碗里。森先生笑出了声。
太宰用筷子戳了戳芹菜,他脸上带着笑,但是没有夹起来吃。
“中也~”他又唤了一声,带着一丝恳切般重复了一遍,“给我夹个螃蟹吧。”

“好。”他轻声回道,拿着筷子去夹螃蟹,只是手不太稳,夹了好几次都夹不起来。但太宰难得地没有嘲笑几声,就支着头在一旁望着,身上缠着多到夸张的绷带。
他像是在看螃蟹,又像是在看中也。
餐桌上安安静静的,都看着他在那夹螃蟹。
过了好一会儿中也才用筷子将一整只螃蟹夹起来,颤巍巍地从菜上方小心地夹过,然后抖着手放进了对方碗里。
太宰笑了一下,笑容很淡,他没有看碗里。
“中也……”他轻声唤了一句。
“你在哭些什么呢?”他问。

碗里的螃蟹刚刚放入就消失不见了。
中也听到对方的问句,谁在哭啊?他想这么回一句,但张了下嘴却发觉自己根本说不出话,他望着天花板,烟雾缭绕,模糊了双眼。
他听到了自己的哭声,压抑在喉咙里,响在耳边,像是幼兽的哀鸣,于是他嚎啕大哭,竭斯底里,喘不过气。
“唉……中也……”视线模糊中像是有谁叹了口气,缓缓站了起来,随即很轻地抱了抱自己,像是哄孩子一样拍了拍后背,他就觉得碎裂的视野里有着无数重叠的卡其色。
然后他擦了擦眼睛。

然后他擦了擦眼睛。
干涩。
他睁开眼,有些无法回神。
外面一片漆黑,房间里全是死寂,他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像是哭过,喉咙发痛。但他平缓了一会儿后发觉那真的只是梦,梦过无痕,那份浓烈的悲伤只属于梦中的他,带不到现实。
他以为自己睡不着了,但闭上眼睛的时候困倦潮水般涌来,直到把他整个人淹没殆尽。
然后他睡了过去,这次没有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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